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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新聞時事法律分析〉雇主要求扣薪賠償，勞工如何因應？
案例事實：
3C賣場被偷走4隻iPhone 13，公司向店員提出下列賠償同意書（薪資代扣償同意書），要求店員負擔其失竊的損失。
法律問題：
公司提出這份同意書，要求店員（勞工）簽署，負擔手機被偷走造成損失，是否合理？勞工可以如何因應？
法律分析：
一、雇主不得片面扣薪賠償，但可請求勞工協商賠償方案：
首先，依據勞基法第26條規定，雇主不得在未經法院確定判決認定勞工應該賠償的情況下，就單方面認定勞工必須負責，並直接從勞工薪水扣款。
因此，雇主必須與勞工進行協商，唯有協商成立，才能基於「雙方的合意」，從勞工薪資中來扣除賠償金額。
所以，這個案件中，公司提出上述同意書，和員工進行損害賠償金額及扣款的協商，這個協商（同意書）提出的行為，是合理的。
二、雇主提出的扣薪賠償方案，必須內容合理：
不過，鑑於勞資之間協商地位的不對等，針對資方提出的損害扣款協商要求，即必須進一步檢視「合理性」，才能由勞工決定「是否簽署同意」。
而關於上面「合理性」的判斷，進一步要區分兩個層次問題來釐清：
（一）第一層次：勞工對於手機被偷竊這件事的發生或避免，有沒有過失？
這涉及到手機失竊過程、竊賊下手的方法是什麼？有沒監視影像可以還原失竊過程？而根據失竊過程，這位（或幾位）員工能否避免？員工（店員）在上班過程中，有沒違反公司訂頒的「產品向客人展示及保管作業須知」，因此讓竊賊有下手行竊的機會？
關於勞工作業上疏失，這點應由公司負舉證責任。因此，公司可以採取適當的調查方式，比如：搭配監視影像檢視，對內部員工進行詢問調查。
透過以上問題的釐清，在第一個層次上，先釐清勞工有沒作業疏失。
抑或，根本就是員工完全無法防範的竊盜手法，或公司自己保管安全措施有不足或欠缺，才導致失竊。此等公司自己必須承擔的風險（可透過保險分散風險），或公司自己應該承擔損失的情況，公司當然就不能透過「同意書」的簽署，將自己應該承擔的損失，變相轉嫁給勞工。
當然，還有一種可能情況是：公司本身保管規定不清，或人員配置不足，加上勞工自己的疏失，共同導致了這起竊盜損害。而這種情況，依照民法第217條「被害人（公司）與有過失，應減輕賠償」之規定，公司和勞工應該共同分擔竊盜損害，以減輕有疏失勞工的責任。至於，減輕的程度（比例），則看公司工作規則（員工守則）有沒相關比例規定？如無，至少減輕50％賠償責任，也還算合理。
（二）第二層次：勞工若有疏失，但被公司強迫或施壓同意協議內容時，應如何解決？又若勞工有其賠償責任時，其合理之賠償範圍為何？
在上述第一層次檢討後，如果勞工無疏失，則勞工當然可以不必進一步檢視這份同意書賠償內容（金額計算、可否分期）合理與否，可以拒絕簽署。如果公司有進一步強迫施壓的情況，則勞工可向勞動局提出申訴。
反之，如果在第一層次檢視後，竊盜發生確實是因為勞工疏失行為所導致，或竊盜發生是公司安全規範不足、欠缺及員工疏失共同造成，這時候就勞工損害賠償責任就會成立，而需要釐清的問題會變成「勞工負擔的賠償金額多少，算是公平合理？」
這時候就需要將這份同意書內容詳為檢視，並思考以下問題：
（1）賠償總額是否合理？有無考慮失竊手機的市價、員工價、進貨成本？
（2）是否有扣除公司自己應該分擔的金額？
（3）是否勞方分擔額，有讓勞工分期賠償？
（4）如為按月自薪資扣款，扣款比例是否有超過每月應領薪資的1／3（請參見強制執行法第115-1第2項規定）？
（5）方案內容有沒和解契約中常見的「斷尾條款」，即資方不得再以其他理由，就本失竊事件，懲處勞方或向勞方求償？
經由進一步檢視資方提出的賠償方案（即同意書記載內容）是否合理後，勞方可進一步決定是否簽字。
如果勞工認為同意書內容（資方賠償方案）有疑義，則當然可以向資方提出修改、調整意見。
此時，建議勞方也可以向勞動局申請勞資爭議調解，藉由勞動局調解委員的協助，檢視、修正資方提出賠償方案（同意書內容）之後，在勞動局達成、簽署勞資爭議調解，以確保自己賠償責任公平合理。
反之，如果勞工仍堅持拒絕賠償，則資方也可以提出勞資爭議調解，或逕向法院提出民事訴訟，向勞工請求損害賠償。相關訴訟費用，甚至，勞動契約中如有約定負擔律師費時，均可由敗訴的勞工負擔。
三、結論-合理協商可避免勞資糾紛擴大：
基於以上各點說明，關於本件竊盜損害事件，面對資方提出的賠償方案協商要求（同意書內容），建議勞方應該依循本文上面說明，自己好好思考評估，再決定是否簽字賠償，或與資方協商修改賠償方案，而非一昧拒絕協商，抗拒賠償。
畢竟，本來或許可以好好處理收尾的事件，如果因為一昧推諉，很可能引發資方進一步不合理（或違法）的懲處，例如：調職、資遣或解僱，導致勞資雙方爭議擴大或惡化，徒增勞方維護自身權益的額外成本。
＃勞資爭議 ＃損害賠償
吳俊達律師
聯誠國際法律事務所 主持律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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